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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蔚時過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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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真的想過要與你與子成說,可是到頭來我失信在先,只能在夢裏與你死生契闊。

八十年代的娛樂圈並不好混,香港一家獨大,臺灣步步緊急,而內地連普通大眾對於明星的有些偏見都還沒有矯正過來。蔚泉和廖昇是這個時期的領導者,至少在他們二人分別前往港臺參與聯合制作的電影拍攝時,都是被寄予這樣的厚望的。

蔚泉因為眉目星朗,常被冠以智多星亦或是才子這樣的角色,而廖昇因為早年有武術功底大多為俠客勇士一類的角色。這兩個大方向在去港臺發展時沒有太多的偏向,只是二人的眼界皆被打開,蔚泉本身就是吸引女生的類型,不管是與老師對著幹的校草,還是信手拈牌的賭聖,全部被他詮釋得恰到好處,一時間風靡亞洲。

而廖昇則是發揮他的功夫底子,街頭古惑仔,武俠小說中的經典劍客,甚至曾經因為個人取向演了某個心狠手辣的反派,演技與魅力雙管齊下的他倒是也改變了很多女性的取向,不再是傳統帥氣的長相,反而喜歡野性充滿男人味的廖昇。

可是這一派繁華的景象,有的人透過錦簇領悟到了海市蜃樓,而有的人駐足在了鏡花水月舍不得離開。

一場爆炸戲,讓二人同時住進醫院,拍攝計劃無奈中斷,只能等到蔚泉和廖昇傷好後才能繼續。

沒有戲拍的日子,至少在蔚泉看來是孤獨的。吃飯的場合不再是衣香鬢影,只是吃著助手匆匆買來的營養餐,對著黑白電視發呆。又或者是無聊時只能隨手翻閱一些報紙,卻再不用為繁瑣的劇本而頭疼。

這種枯燥單調的生活隨著一個人的闖入而被打破。

那個女生似乎是新來的護士,笨手笨腳的,看著倒還可愛。再分類藥品的時候不小心打破了一個花瓶,這個花瓶是他正在拍攝的某部電影的投資商送給他的,價格的話大概有五個零吧,就被她這樣給毀滅了。看著她抱歉的眼神,向來溫潤的蔚泉起了逗弄她的意思。

“怎麽把這個給打破了。”蔚泉皺眉,其實內心很生氣卻盡量隱忍的表情對他來說只是信手拈來。

她果然陷入了自己的演技中,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照顧你的郝護士今天有事,我是來替她的,沒想到第一天就犯了這麽大的錯,要不我賠你一個吧。”

蔚泉輕輕掃視了她全身,隨即別開眼去,“算了吧,你也賠不起。”

果不其然,她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年輕的女孩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都能看到臉上細微的絨毛,皮膚剔透得像剛剝了殼的雞蛋,忽然爆發出來的紅暈使得整張臉像熟透了的蘋果,真想讓人立刻摘下狠狠咬一口。

“我,我可以分期付,直到我賠完為止。”清亮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傲氣,那是她的自尊。

可是蔚泉也有自己對女生的態度,女人是用來寵的,不過是一個花瓶,讓美人傷心了可不好。“小妹妹,我開玩笑的,這個花瓶不值錢,碎了就碎了吧。”

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的眼珠在眼裏狠狠地打了個轉又給憋回去了,“您是說真的嗎?這個真的不值錢?”

蔚泉心裏都快要笑爆了,表面還是不顯,“是啊是啊,不值錢。”見她又要蹲下去直接去撿,連忙從病床上起來走到她的邊上,“別動。”這二字擲地有聲,還真的把她驚得夠嗆。她真的頓在原地,迷茫地望著自己。

被這個眼神愉悅到,蔚泉繼續發號施令,“到墻邊站著去。”

她果然乖乖地走到墻邊,只是眼神依舊帶著一絲探尋。

蔚泉隨意扯了一個塑料袋,將碎片小心翼翼地放進去,還留出一大截空間特意紮了個很長的結,“將這包垃圾帶出去扔到醫院樓下的那個垃圾桶。”

“為什麽要跑這麽遠?”

蔚泉一雙桃花眼含情望著她,“扔在病區的垃圾桶裏,護工阿姨清理的時候會紮破手的。”

長相帥氣的男生,謙謙有禮,又處處為他人著想,任誰都不會忽略他的魅力。

她眼裏帶著幾絲明顯的讚賞,笑著接過走出了病房。

“等等。”他叫住了她。

“你叫什麽名字?”不再是之前他在許多飯局裏的虛與委蛇,此刻的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只是想迫切地知道自己意中人的名字。

聽到他的問題,她腳步一頓,隨即轉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我姓賀。”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蔚泉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忽然笑出了聲,小丫頭片子,還知道吊人胃口。

可是第二天,他望眼欲穿,等來的卻是之前的郝護士,她面帶歉意地表示昨日自己的孩子生病需要及時送醫,還含蓄表示新來的小姑娘很多地方不太懂事,求他多多包涵。

蔚泉眼中精光一閃,假意想不起來地說道:“那個小姑娘,噢,對,就是那個賀,賀,賀什麽來著。”

“賀婉寧。婉約的婉,安寧的寧。”郝護士耐心補充。

蔚泉心下淌過一陣得意,原來她叫賀婉寧,還真是有點人如其名的味道。想到這,他皺著眉頭指了指床前的花瓶,此刻已經換上了一瓶嶄新的,蔚泉輕咳一聲,道:“昨天見那個賀婉寧對養花還有些講究,以後就讓她來照顧我的這些花吧,看著它們綻放的樣子,也許我會好恢覆得快些。”

郝護士心裏一陣納悶,不過也不會反駁他的意見,在別人眼裏伺候大明星是一樁好事,可是對於一個自己小孩剛剛滿周歲的媽媽來說,這只是占用時間的繁瑣工作。

“既然蔚先生有要求,我馬上去和她說。”

蔚泉心裏微哂,雖然過程出乎預料了些,但起碼目的達成了。

很快就到了期待的第二天。

賀婉寧一身粉紅護士裝,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在見到床邊的奇特玫瑰時,驚呼道:“為什麽會有這種顏色的玫瑰花?不過真是好看。”

“喜歡嗎?記得每天堅持給它們換水,這樣你就能多看它們一段時間了。”蔚泉懶洋洋說道。

可是這樣的一句話卻讓賀婉寧原本興奮的心情涼了下來,“真可惜,如果沒被摘下來的話,它還能活很久。”

蔚泉心裏嗤笑,如果不被摘下來它也就沒有那麽大的價值了。但是很多年後,他忽然懂得了這時候賀婉寧的心中所想,玫瑰其實並沒有很想暴露於眾人的眼光,它只想靜靜綻放,卻不料光鮮包裝,黯然收場。

果不其然,沒過幾天,玫瑰就雕謝了,枯萎的樣子很是難看,賀婉寧紅著眼睛收拾了殘餘,她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花。

看著她淚眼朦朧的樣子,蔚泉沒得心裏一陣煩躁。

隔日,來的竟是郝護士。蔚泉心裏暗堵,當即問道:“賀護士呢,她去哪兒了?”

郝護士沒由來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起,“不是說花都謝……”聲音戛然而止,窗邊的花瓶裏玫瑰確實是沒了,可是又多了一束百合。“我這就去叫她。”

愛是捉弄,愛是妥協。至少在蔚泉前半生的字典裏,愛就是劇本中刻意營造的氣氛,卻與現實截然不符。他見過太多反面教材,前一刻還溫柔似水的女星後一秒可以趾高氣昂地使喚小助理。而一直以玉女形象示人的女星可是當晚就踏進某富商的房間。

愛,這個詞太過虛渺,又太過沈重。

至少,在蔚泉將賀婉寧得手後,曾經反覆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可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像他這樣的不婚主義,能想到這樣的問題本身那個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占據了心中很大的位置。

他覺得在她值班時和她一起吃泡面是件神奇的事,可在次數逐漸增多後突然覺得這與自己的形象並不符合。每天早晨,他可以享用她順帶來的早餐,豆漿煎包有種平淡中的幸福,可是時間一長,卻被他挑剔的味蕾逐一淘汰。他聲名在外,每次出行都要帶著一副鴨舌帽和一副口罩,曾想帶她出國,可是她卻沒有護照,只能在離醫院不遠的某處中央公園曬曬太陽吹吹風,一下便可見底的風光只需一眼就發了膩。

可是他還是願意守著這個小窩,不讓外界去幹擾它,但也不輕易讓她和外界見面。他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條界限。

他終於替她辦好了護照,終於可以帶她去坐飛機一覽大千世界的風光。

“阿泉,我懷孕了。”賀婉寧紅著眼睛朝他說道,可是眼神卻不曾移動,她在審視,在觀察。

蔚泉知道她的想法,他是演員,他可以很好地掩藏住自己的真實感情。

賀婉寧暗暗呼出一口氣,幸好,他沒有反感和不耐煩。

蔚泉想著自己心中的那條界限,面露微笑,“婉寧,如果隱婚的話,會委屈你嗎?我不想我們平靜的生活被外界打擾。”

賀婉寧心裏一個掙紮,終究點頭同意。

蔚泉插在褲兜裏的手終於一松,只是上面的汗揭示著這個男人的緊張。幸好,她沒有要走的打算。只是那本護照還是沒有送出手。

不過是一條界限,他可以守護好的。只是他不曾想到,最後他親手終結將它黑暗之下。

演藝圈中的私生活本來就是混亂的,他和範姿的合作非常默契,甚至擦出了些許火花,但是one night是一種成人的規矩,他相信範姿會懂。

哪怕是看到自己和她的緋聞愈演愈烈,他也不以為意。炒作是一種必然手段,為他的新作品提升知名度,何樂而不為?

只是為什麽眼前這個紅著眼告訴自己壞了他孩子的女人,是範姿呢?

他已經被提名了戛納最佳男主角,正是緊要關頭,這種時候怎麽可以出這種事。還有婉寧,要是被她知道了她會怎樣看待自己。

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

他時常在想,要是年輕時候他不那麽混賬,多為她著想一些,是不是事情都不會演變得這麽糟糕。

他現在每天的日程忙得需要坐私人飛機才能趕上,可是他懷念以前的冬日,她將凍得通紅的小手放進他大衣的口袋,然後他推著她擠進來公交。他投資了日本一家著名的豚骨拉面店,還將分店開進了中國,可是每當逛超市時,他的眼神都會落到某個泡面的品牌上,那是他與她最初的交集。

那本護照沒有由他親手送出,他將它壓在了她的行李底下,甚至惡狠狠的想道:“她知道這本護照是他為她而辦,會不會賭氣從此不出國。”

可是來年,他在英國的泰晤士河旁看到了她,還有身邊的另一個“他”。

這個土包子,終於有人帶她出國了,還將她暴露於天下,一起幸福地拍著婚紗照。

如果他當日早些送出那本護照,她和他會不會也很幸福地在泰晤士河旁嬉鬧。也許不會吧,他怕狗仔,怕曝光,怕媒體。

可是現在他後悔了,他最怕的原來是失去她。

終於扯開了一直纏繞在自己眼前的薄紗,一切了然,但他怎麽就這麽失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偶爾會插幾個番外,我想蔚泉和賀婉寧還有秦雋庭這幾人還是要著墨些許的。有些事情年代隔得遠,又不需要長篇大論,平平淡淡就給敘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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